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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南后街仍笼罩在一层薄雾中,空气中弥漫着茉莉花茶的幽香。文儒坊的砖雕门楼在晨光中渐次显现,飞檐下的滴水兽静默伫立,仿佛依旧守望着明清旧梦。严复故居的老玉兰轻轻摇落白色花瓣,微光透过枝叶洒在书房斑驳的墙面上,如同先生翻译《天演论》时滴落的墨迹。拐角处,一位依姆坐在竹椅上,一针一线地纳着鞋底,榕树垂落的气根拂过她的蓝布衣,仿佛时光为旧岁月缀上了流苏。
晚风拂过石厝教堂的银杏树,金黄的叶片在暮色中翻飞,宛如铺展的金箔。哥特式尖顶与中式马鞍墙在夕阳下相互映衬,默契而和谐。乐群路上,老旧的领事馆建筑静默伫立,法国梧桐的枯叶随风飘落,悄然滑入百叶窗的缝隙,似乎惊醒了尘封在砖墙间的南洋旧梦。荒废的庭院里,野蔷薇攀上生锈的铸铁栏杆,红漆剥落的门牌号在余晖中忽明忽暗,像是低语着一段未曾诉尽的往事。
踏上安泰楼的木质楼梯,吱呀声响仿佛诉说着时光的故事。揭开砂锅,鸡汤汆海蚌的清甜扑鼻而来,浓缩着山海交汇的滋味。老药洲街的柴火锅边,米浆在鏊子上旋转成满月般的薄饼,虾油与葱花的香气弥漫,一勺鼎边糊顺滑入喉,唇齿间满是家的味道。夜幕降临,达明路夜市灯笼高挂,鱼丸在滚热的骨汤里浮沉,肉燕的薄皮映着暖光几乎透明。而最令人难忘的,是旧大桥下的依伯推车,一碗芋泥盛在粗瓷碗中,猪油香与桂花甜交融,那一口胜过世间所有精致甜点,直抵人心。
归途之际,背包里多了一本新淘的《藤山志》,书页间夹着一片从林觉民故居拾得的含笑花瓣。夜色下,闽江的航船汽笛低鸣,两岸榕树的气根随风摇曳,仿佛一支支饱蘸暮色的毛笔,正缓缓书写着这座城市未曾落幕的故事。